“一带一路”的金融支持与反对金融霸权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会主义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
中信改革发展研究院研究员 简 练
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副研究员 陈硕颖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之后,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一直未能就恢复经济(尤其是实体经济)增长拿出有效的解决方案,这是金融资本占据世界经济统治地位的必然结果。在此背景下,中国提出应对危机的“中国方案”,推出“一带一路”倡议,该倡议以能源和基础设施建设为先导,通过与各国合作振兴实体经济来实现各方共赢。在金融资本占据统治地位的现状下,“一带一路”在金融支持方面的挑战,主要表现在两方面:其一,缺少人民币国际化的支撑;其二,融资瓶颈是实现互联互通的突出挑战。注重在产品贸易和工程建设中采用人民币结算,建立多元化融资体系和多层次资本市场是化解上述挑战的可行路径。
一、“一带一路”产生的背景:化解当前金融资本垄断危机的中国方案
金融危机以来,发达国家经济的实际增长水平比潜在增长水平低1.5%,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实际增长水平则比潜在增长水平低1%,并且全球经济出现了四个过去从来没有同时出现的现象。其一,贸易增长速度放慢。贸易增长速度通常都是GDP增长速度的一倍,但在2008年到2013年间,全球贸易增长速度低于GDP增长速度。其二,FDI(外商直接投资)的流动速度也在急剧下降。金融危机以前,全球FDI占整个GDP的比重约5%,危机以后,比如2013年,全球FDI只占到全球GDP的2.8%左右。其三,在货币政策方面,各国都面临两难处境。一方面,各国都在实行货币宽松政策;另一方面,宽松的货币政策对实体经济的效用却逐渐减小。其四,今天科技创新层出不穷,但全球的劳动生产率却在下降。
贸易与FDI急剧下降表明当前世界经济实体意义上的关联度下降,虚拟意义上的关联度上升,导致世界经济更容易受到金融波动的冲击。金融危机之后,美国无论就解决国内经济难题,还是就国际经济如何走出困境,都未能拿出实质性的解决方案。在美国国内,美联储通过多轮量化宽松放出海量货币,并且这些新增的流动性货币大部分都被用于救助金融资本,而不是改善实体经济。因此,奥巴马执政8年仍未能实质性地改善美国经济基础。在国际上,华尔街金融资本于2010年引爆希腊债务危机,把危机转嫁给欧洲。2011年下半年以来,金融风险从希腊等外围国家向西班牙、意大利乃至法国等欧洲核心国家蔓延。IMF和欧洲央行给这些受困国家开出的药方沿袭了应对20世纪80年代拉美债务危机的做法——紧缩财政,减少福利。这个药方由于没有提高受困国家的产业竞争力,因而无法从根本上为受困国家提供可持续的增长动力。
金融危机首先在美国爆发,以及美国无法提供有效解决方案,是金融资本统治美国政治经济的必然结果。自20世纪70年代尼克松宣布放弃美元金本位而将美元与石油挂钩之后,支撑美元的基础就不再是美国的国内工业和国民劳动,而是世界对美元的短缺性需求。华尔街将金融资产的增值依附在美元之上,美国政府从美利坚民族的政府变成给华尔街“打工”的买办集团。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一方面通过全球生产网络布局发展中国家创造价值,另一方面通过价值链、金融机制、知识产权等各种机制使这些价值流入发达国家的金融资本集团手中。
美元霸权是垄断金融资本控制世界经济的货币基础,要摆脱垄断金融资本的控制必须寻求替代性的货币基础。目前中国及其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货币都不是主要国际储备货币,导致“一带一路”的实施容易受到美元霸权的牵制。对中国自身而言,“一带一路”是中国通过投资并参与建设沿线国家的基础设施,以金融资本为实体经济服务的方式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抓手。然而,在过去几年里,中国主要通过推出人民币金融产品,而不是在实际贸易和工程结算中应用人民币的方式来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导致“一带一路”的推进缺乏人民币循环的支撑。就国际环境而言,金融资本仍然希望跳过中间环节直接获得增值,也即在金融领域空转,而不愿意投资回报周期长的基础设施领域。因此,为资金规模巨大的“一带一路”融资并非易事,仅靠中国倡议发起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丝路基金并不足以弥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融资缺口,需要世界各国(尤其是沿线国家)群策群力,为“一带一路”构建全方位多层次的金融支持体系。
二、“一带一路”顺利推进的前提:消除沿线产业资本循环与人民币循环之间的各种障碍
资金融通是“一带一路”“五通”路径中具有先导意义的条件,是“一带一路”顺利推进的前提。然而,目前在“一带一路”的实际推进过程中,多数工程都还采取美元贷款的形式,亦即外储委托贷款。外储委托贷款是指国家外汇管理局委托国家开发银行和进出口银行对对口国进行工程贷款,对口国财政抵押,贷款由中国公司总包。新市场的创造显然不能依靠创造权仍然控制在美国金融资本手里的货币去实现,因为没有任何国家可以靠非本国发行的货币成功实现系统性的跨国大型工程。国际大型工程往往充满变数,投入上不封顶,如果本国货币不能成为国际支付手段,外汇储备又承担着日常国际收支备用库的重要职能,依靠外汇储备来支撑海外工程建设的格局将在汇率趋于贬值时变得十分被动。“一带一路”的可行性在于中国是世界工业门类最全的大国,在这个基础上,人民币能够随着海外经济的扩张被“创造”出来用于流转,成为东道国的储备货币和国际收支手段。
然而,目前人民币的国际接受程度落后于中国的经济实力,导致“一带一路”沿线的产业资本循环与人民币循环无法对接。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
其一,迷信西方经济学教条,长期的自我低定位。过去20多年,由于习惯臣服于美国金融霸权,所以国际上盛行的金融理论基本上都是阻碍人民币成为国际支付手段的理论基础。这些国际金融理论认为一定要达到某种“可兑换标准”才可以成为“国际货币”,进而才具备作为国际支付手段的资格。这些教条是在20世纪80年代之后才逐渐成型的,实际上西方国家实体经济的高速发展(包括相互间的投资)是在这些信念形成之前就发生的。换言之,西方国家货币如美元、马克在20世纪50~70年代履行其跨境实体经济货币功能时,并没有满足这些所谓的条件。
其二,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尚待深化,行政条块分割问题依然存在。除了西方教条的限制之外,中国目前行政管理体制与经济实践的脱节也是导致人民币国际化滞后的重要原因。在经济实践中,国际上(尤其是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几乎所有重大的基础设施都是由中国主导建设的。中国建设企业与当地经济主体都希望能够在民间经贸往来中使用人民币结算。但是在人民币国际结算方面,一个完整的流程被细分成为几个不同部门的专有职能。推动中国对外实体经济往来的职能主要由商务部、外交部负责,在民间经贸往来中推行人民币结算的职能主要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外汇管理局等货币政策部门负责。在现行的中国行政管理体制下,这两种职能相互分离,货币政策部门不归商务部、外交部管辖,中国人民银行、外汇管理局没有义务和动力去推动对外实体经济往来中的人民币国际化。
其三,金融管制不到位,资金外流扰乱了金融秩序。过去几年我国经济出现较为严峻的“脱实入虚”的迹象,大量资金涌入房地产和金融投机领域。这些在房地产和金融投机中获取了暴利的经济主体想方设法将人民币置换成以美元为主的现行国际货币并离开中国。在金融投机中赚得快钱的势力与迷信西方经济学教条的势力合二为一,共同鼓吹“资本项目的加速开放”。虽然中国政府最终并未实施“资本项目的加速开放”,但是这种资金外流的市场和舆论氛围已经导致严重后果。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国际金融协会估计,2016年1月中国有1130亿美元资金流出,这是资金连续第22个月净流出。
其四,在人民币金融产品上单兵突进,忽视对外贸易、直接投资、人民币结算“三位一体”的内在关系。实体经济(直接投资和贸易流转)的运营在本质上是“资源流(生产要素)”、“物流(商品流)”、“货币流”三个流之间的循环和周转的和谐统一。这就是说,人民币要在国际支付中被广泛接受,必须先在国际贸易、直接投资、工程结算领域具备深厚的基础。如果缺少基于商品生产和交换的货币大循环的基础,片面在金融产品尤其是债券/股票等融资金融工具之外的期货、期权上单兵突进,势必导致人民币变成赌“升值/贬值”的投机工具。这些金融产品的大涨大跌(目前人民币经历了一次长期上涨,刚刚经历下跌),反过来会阻碍中国在国际实体经济领域推动人民币作为支付手段。
为了更好地为“一带一路”提供必要的人民币循环支持,中国需要在未来一两年内“苦练内功”,具体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不再片面侧重在香港推出金融产品,而是注意贸易和工程结算的应用。针对海外项目在海外发行人民币债券,尽早实现人民币自由浮动。二是深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由于“一带一路”涉及沿线65个国家的经贸往来与能源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协调商务部、外交部、发改委、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外汇管理局等多个部委职能,因此中国接下来可能需要借鉴成立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的做法,成立“一带一路”领导小组,将与“一带一路”有关的各部委职能整合起来,归“一带一路”领导小组统一管理,或者至少赋予该领导小组协调各部委相关职能的权限。三是遏制国内投机性资本外流,阻断国内投机性新增货币的创造。要警惕以“化解实体经济融资难”为名,行被动宽松货币之实,为投机性资本运作创造货币。
习近平主席在“一带一路”高峰论坛开幕式主旨演讲中提到中国将加大对“一带一路”建设资金支持时,指出向丝路基金新增资金1000亿元人民币,鼓励金融机构开展人民币海外基金业务,规模预计3000亿元人民币;中国国家开发银行、进出口银行将分别提供2500亿元和3000亿元等值人民币专项贷款,用于支持“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产能、金融合作。重要的是,所有的货币计量单位都是人民币,这体现出中国高层以人民币循环支持“一带一路”建设的信心和决心。有了这样的信心和决心,辅之以上述技术操作上的“苦练内功”,相信中国最终一定能够消除沿线产业资本循环与人民币循环之间的各种障碍。
三、“一带一路”融资缺口的填补:构建全方位多层次的金融支持体系
现阶段,在“一带一路”刚开始施行的时候,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与丝路基金可以作为“一带一路”金融支撑体系的两大支柱。不过相较于“一带一路”规模巨大、内容庞杂的融资需求,这两大金融支柱尚不能撑起“一带一路”的整体大厦,必须开发多样化的金融服务,铺设多层次的金融市场,尤其是资本市场。
1.以开发性金融为先导,处理好开发性与商业性金融之间的关系
长期以来,国际社会在发展中国家开展的投融资合作强调减让式资金支持,包括利率、期限、宽限期等方面条件的减让,优惠贷款即是其中的一种。减让式资金支持的条件优于商业资金,不可避免地需要财政补贴和政府支持。但一国财力资源毕竟有限,而且财政资金的使用通常受国内法律等方面的约束,因此,多数国家没有足够的财政资源提供长期的、大规模的对外减让式资金支持,“一带一路”无法依靠传统的减让式资金支持持续推进。“一带一路”所涉及的能源资源开发、交通基础设施等领域均存在投融资期限较长、未来收益不确定、资金需求量大、回报周期长的问题,绝大部分需要采取“先期扶持、长期获益”的开发理念,这正是开发性金融的优势。
中国已初步探索出一条开发性金融的道路。根据中国的经验,开发性金融是指服务国家战略、依托信用支持、不靠政府补贴、市场化运作、自主经营、注重长期投资、保本微利、财务上有可持续性的金融模式,介于减让式和商业性资金支持之间,但更偏商业性一些。20世纪90年代后期,国家开发银行支持的基础设施、基础产业、支柱产业以及后来支持的企业“走出去”、普惠金融、助学贷款、扶贫等项目都属于开发性金融的范畴,不依靠财政补贴实现了可持续发展。近年来,国家开发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在“一带一路”沿线开展了很多项目合作,其贷款在没有财政补贴的情况下,实现了一定的回报和财务的可持续性,实际上就是开发性金融的实践。
自中国发起“一带一路”倡议以来,中国进出口银行已经在境外设立了1家分行和3家代表处,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贷款余额超过5200 亿元人民币,有贷款余额的“一带一路”项目1000多个,分布于49个沿线国家。国家开发银行已经在境外设立了1家分行和4家代表处,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提供融资项目超过400多个,贷款余额1073亿美元。除了中国国内的开发性金融机构之外,多边开发性金融机构也将在未来“一带一路”的资金融通中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多边开发性金融机构是沿线基础设施投资项目的先锋,发挥着“四两拨千斤”、带动后续商业性融资的功能。2017年5月14日,中国财政部与6家多边开发银行在北京共同签署《关于加强在“一带一路”倡议下相关领域合作的谅解备忘录》。这6家多边开发银行包括世界银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新开发银行、亚洲开发银行、欧洲投资银行、欧洲复兴开发银行。
2.通过PPP(公私合作)模式吸引社会资本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扩大融资规模,减小融资缺口
“一带一路”融资规模巨大,既不可能完全依靠政府投资,也不可能完全由社会资本来提供。因此,采用PPP模式来推动“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是一个较为理想的沿线国家公共服务供给模式。从项目属性上看,PPP项目与“一带一路”建设项目在项目属性上具有较高的同一性,均为政府公共投资项目。从项目特点看,均为资本密集型、长周期、高风险的大规模复杂项目。从目标要求上看,PPP管理方式符合“一带一路”倡议的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合作原则;从融资需求上看,PPP模式能够较好地满足“一带一路”建设项目资本密集的需求。与传统公共服务供给的“公建公营”模式不同,PPP项目的规划、融资、建设、运营和管理将由社会资本方来完成。因此,PPP模式将会为更多的企业提供以市场化方式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机会。PPP项目在融资模式上的创新表现在政府、社会资本方与专业机构合作应对项目风险,比如“一带一路”项目的法律环境、国土开发规划、公共政策风险应该由项目所在国政府牵头控制。一旦形成政府、企业和专业机构合作伙伴式的PPP共同建设机制,就可以发挥各自的相对优势分担控制风险,提升投融资效率。
为了使PPP能够更好地助力“一带一路”,我国相关部委已经行动起来,做了一系列推进工作。2017年5月14日,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高级别会议“促进资金融通”平行主题会议期间,中国财政部与26国财政部共同核准了《“一带一路”融资指导原则》。该原则第四条提出要积极发展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以吸引各类资金,提高基础设施的供给效率和质量。国家发改委会同外交部、环保部等13个部门和单位建立了PPP工作机制,还与联合国欧洲经济委员会(联欧会)签署了有关PPP的合作谅解备忘录。《谅解备忘录》就双方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推广PPP模式,作了四方面具体约定:一是帮助“一带一路”沿线的联欧会成员国建立健全PPP法律制度和框架体系;二是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筛选10个PPP项目典型案例;三是建立“一带一路”PPP国际专家库;四是建立“一带一路”PPP对话机制。
3.大力发展股权投资基金和政府引导基金,完善亚洲债券市场,扩大“一带一路”项目的融资渠道
“一带一路”的推进需要动员大量资本的参与,不可能完全依赖中国财政支持以及商业银行贷款,而是需要区域性的资本市场来提供足够的金融支持,这将为针对“一带一路”项目的股权投资基金、产业基金和政府引导基金的壮大,给亚洲债券市场进一步开放和发展提供前所未有的机遇。目前“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市场融资多集中于银行贷款这种间接融资方式,融资成本比较高,必须大力发展股权投资基金和债券等直接融资方式,以扩大“一带一路”项目的融资渠道。“一带一路”项目可以对接股权投资基金、产业基金和政府引导基金等多种基金形式,特别是养老基金等运作周期较长的基金类型与“一带一路”项目更加吻合,需要重点发展。完善亚洲债券市场,有助于扩大基础设施投融资渠道,将区域内蓄转化为区域内实体经济投资,增强亚洲直接金融市场的深度与广度,改善亚洲中长期投资的货币期限结构错配的问题。与间接融资合作路径相似,亚洲债券市场可以从政府推动开始,先发展政府债券市场,然后逐渐向企业债券市场扩展。
4.加强各类型金融机构的资源整合,形成支持合力
2013年中国发出“一带一路”倡议后,中国各类金融机构响应国家号召,遵循市场化规则,积极支持“一带一路”建设。但是初步来看,各金融机构在发挥资源整合优势方面尚存不足,在可行性研究、市场开拓、融资结构、对外报价等方面仍存在各自为政现象,没有形成合力。资金支持方式单一,基金投资、信贷支持、保险保障等方面仍需进一步结合。各金融机构可以尝试对各自管理的境外主权债务头寸进行统一、归口管理,通过合理设计项目整体融资结构、风险分担机制、统一融资价格等条款,实现资源整合和优势互补,为企业开展境外业务提供全方位、优质、高效的金融服务。企业可向多家银行申请采取“1 + N”联合融资,金融机构可通过组建银团,实现统一报价、统一管理、提供统一服务,形成合力。这样,既可解决巨额资金来源问题,又能解决恶性竞争及风险分担等问题。
5.推进金融机构和金融服务的网络化布局
过去,“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主要依赖发达国家的银行和其他金融类机构提供金融服务和资金,但囿于发达国家金融机构动力不足、国际金融危机后忙于自保等原因,难以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而且发达国家金融机构的运作模式、经营理念、融资条件等也难以完全契合“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需要。因此,有必要推进金融机构和金融服务的网络化布局,发挥沿线国家合力,有效调动国内和国际资源。具体包括以下主要内容:
金融机构互设。金融机构是金融服务的载体。推动机构互设,除金融机构本身的需求和动力外,政府也需在减少准入限制等方面主动作为,提供相应便利。
金融服务对接。“一带一路”建设不仅需要投融资合作,还涉及大量配套金融服务。在尚未实现互设机构的情况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银行之间建立和扩大代理行关系是帮助所在国获取金融服务的重要渠道。提供代理服务的代理银行与接受代理服务的委托银行按照协议约定,以互惠的方式提供跨境资金转账、资金管理、支票结算、贷款和转贷款、信用证等服务。
资本市场联通。资本市场是提供债券、股票、各种金融衍生品发行和交易的平台,可开展投行业务和上市、并购等多种形式的融资。促进资本市场联通,可以撬动更多国际资金,逐渐减少“一带一路”建设对传统银行贷款的过度依赖,帮助沿线国家形成层次合理、功能互补的金融市场和丰富的产品体系。
金融基础设施联通。金融基础设施主要包括支付结算体系、法律体系等金融运行的监管规则和制度安排。中国银联作为中国的银行卡清算组织,其跨境使用网络已遍布全球160个国家和地区,参与和帮助了众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当地的支付体系建设。蚂蚁金服也出海推动以互联网/电信支付、手机银行为核心的普惠金融。
6.在交流论坛、跨境监管、信用评级方面加强多边合作
“一带一路”金融合作拥有众多的多边合作框架和交流论坛,为继续广泛、深入的金融合作提供可能。除了亚太经合组织(APEC)、上合组织、金融国家等多层次沟通对话平台,中国人民银行已经参与其中的东亚及太平洋重要银行行长会议组织(EMeAP)、东盟与中日韩金融合作机制、亚欧会议(ASEM)、中国-拉共体论坛,欧亚经济论坛,以及中国博览会、中国-阿拉伯国家博览会等,都可以成为促进中国与沿线国家探讨金融合作的交流平台。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政治经济风险问题突出,科学、公正的信用评级与监管合作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中国政府应鼓励国内信用评级机构参与沿线国家的市场评级,满足“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资本跨国流动需要;要加强征信管理部门、征信机构和评级机构之间的跨境交流与合作;鼓励大型金融机构跨境交流,加强内部评级研究与开发,减少对外部评级的过度依赖。在监管合作方面,除了加快推动银监会与沿线国家签署谅解备忘录之外,还需要与沿线各国加强日常监管沟通、建立跨境资金流动监管、金融市场监管等合作机制,构建区域金融风险预警系统,加强人才交流与培养,形成应对跨境风险和危机处置的交流合作机制。
今天的人类社会已经到了必须在资本主义和人类文明之间做出抉择的历史时刻,以金融垄断为实质的“西方中心论”必须终结,取而代之的是以发展实体经济为基础的“互利共赢论”,而这恰恰是“一带一路”的宗旨。因此,由中国倡议、并上升为联合国战略的“一带一路”,有希望改写当前由金融资本所主导的资本主义积累逻辑,让金融资本重新服务于实体经济,从而化解当前的全球经济危机,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只有与沿线国家通力合作,建立稳定、可持续、风险可控的金融保障体系,创新投资和融资模式,推广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建立多元化融资体系和多层次资本市场,完善金融服务网络,才能让“一带一路”成功落地。
(原载《世界社会主义研究动态》2017年第91期)